沈思齐

冬日战士眼看着那个伤痕累累的深蓝色身躯在下落。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来了。

想起了一个任务的夜里无意相遇的一颗星子，

想起了最后一秒的记忆里冷冻舱里结的一颗冰晶。

多么相似，

眼前坠落的他。

冬日战士伸手在空气里抓了抓，

攥住了一手滚烫的烟尘，

像一个在发烧的梦，

灼热得瘙痒，

却又舍不得放开。

航母仍在解体，

在冬日战士的身后隆隆地震响，

和冬日战士一起，

震颤着，肢解着，

被没过头顶。

受过训练的巴恩斯中士可以在水下憋气10分钟之久。

“哈，美国队长或许有我大腿那么粗的手臂，但在水里，在哥哥我面前，那你就只是个不会憋气的小孩咯。”

其实巴恩斯并没有和美国队长比过水下憋气，

他清楚，

他不再有时间陪他做这幼稚的把戏了。

冬日战士被水包裹起来，

霸道地将空气一点点挤走。

他在水下张开眼睛，

浑浊的世界里有一颗银白色的星星，

他在不停地闪烁着，

却又缓慢地下沉着。

一切都是模糊的，

不管是水，

还是记忆。

但是突然有人对他说，

“但是在水里，在你面前，他就是一个不会憋气的小孩。”

他不是美国队长，

他也不是他的任务，

他不是史蒂夫罗杰斯，

他也不是他的爱人。

他只是一个亟待被提溜上水面，

摁出肺里咕哧作响的水，

的溺水的人。

一个被打的眼睛都睁不开，

还含含糊糊地对自己说，

“I will be with you till the end of the line.”

的任务。

一个早在冬日战士身体里，

无关记忆的印记。

不知道回头的傻小孩，

不应该死在这里。

于是他向他游去。